李小山：中国画现状就是江湖

墨海

对话人·
李小山 /美术批评家 四方美术馆馆长

《藏画导报》编辑

时间·2007年10月3日

地点·南京四方美术馆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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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藏画导报》（以下简称“藏”）：中国画的现状和中国画批评你以为如何？
李小山（以下简称“李”）：说实话，我现在很少关注中国画的所谓现状，因为它似乎不那么值得关注。不久前我写了一篇短文，题目是《中国画坛怎么成了江湖》，确实，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，我们太喜欢师傅带徒弟式的传承，我一看到那些中国画家说什么从师于某某某就本能地反感。或许这是传统文化中的遗留，京剧、武术等等，都少不了这一套，我是某某老师的弟子……我在那篇文章中指出，当下的中国画坛划分了许多门派，华山派、昆仑派、少林派。陈平有一批弟子抬着，贾又福也有一批，各地都有，在朝的在野的，与当代艺术领域的个人化、个性化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尽管表面上看是轰轰烈烈的，但底子不行，太薄了，与上一代李可染、傅抱石进行比较的话，水准滑坡得厉害。至于中国画批评，就不谈了，没有批评，只有画家花钱买的广告词。

藏:你的公开言论越来越少，是淡出江湖？还是闭门思考？

李:你看看，你用了江湖二字，说明我们已习惯了这种氛围。与以往相比，我的言论并不少，但是现在喧哗声太大，许多言论又用了高音喇叭，所以感觉我淡出了。事实上，若干时间以来的情况也确实变化很大，以前，学术上的探讨还是有影响力的，但眼下是市场决定论，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是清楚的，当金钱成了上帝，学术就成了附庸。

藏:你看重当代哪些画家，能说详细些吗？

李:我看重的当代画家不在中国画的江湖里，许多弄中国画的人其实与民间艺人没区别，当然，我没贬低民间艺人的意思，而是说那些中国画家就别充样子了，开口闭口大师什么的，可笑极了。我曾对朋友说过，你要嘲笑某个人傻，你就称他是大师。还有一种就是在市场上特别红的人，例如范曾，他的画真没办法说，千篇一律，书法也是，但他有市场啊，又有众多随时准备掏钱买他画的人捧着抬着……人到了一定的份上是丧失自省能力的，或者说，有的人从来就没有过自省能力，即使再勤奋再用功，与艺术的高度毫无关系，艺术家不是劳动模仿嘛。

藏:中国画传统你持哪种态度？

李:太伟大了，我只有致敬的份。我有机会看过一些历史名作，太令人震撼了。我记得我在看范宽的《寒林雪景》时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，古人怎么会画出这样伟大的作品呢？当然，还看过别的让我无法平静的作品。传统里的好东西太多了，我们的老祖宗已经画得很棒了的时候，西方人还不怎么会画呢，这是个历史的事实。但他们突然发力，一下飞跑起来，一代又一代的大师，一代又一代的杰作，让人羡慕不已。记得张大千说宋代之后的中国画史是一部精神衰落的历史，是有几分道理的。

藏:黄秋园，陈子庄之后，又出现了刘知白，吴藕汀等老先生，他们的价值你来评估一下。

李:我不知道怎么说，这些老先生被称之为“出土文物”，似乎有点抬高的意思。我以前的文章里对黄秋园评价不高，李可染等人硬是要捧他，是有当时的具体原因的，是拿他来做旗帜反对当时那股反传统的力量。黄秋园、陈子庄只能说画得还可以，但绝没有了不起的成就，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技巧层面，都比较苍白。抬他们是一种个人癖好，既是个人癖好，也无所谓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，喜欢什么，不喜欢什么，就像我不喜欢他们一样。

藏:绘画理论和批评现在为什么显得苍白？

李:我已说了，现在广告时代，理论和批评被边缘化了，即使有好文章出来，也不受重视，别光埋怨理论批评什么的，也该埋怨一下读文章的人，功利性那么强，能读懂好文章吗？再说，批评家也想过得滋润，一头钻到欲望的泥流里去了，怎么办？以前说文人清高不好，这是废话，文人就是应该清高，但是清高要付出很大的代价，所以大多数人就扛不住了，算了……不是吗？

藏:“正本清源”，“光复传统”这些提法你关注吗？

李:有关注的价值吗？我看过国家画院的《中国画研究》，完全像个衙门的刊物，以一个人的思想为思想，其余的人都是唯唯诺诺，简直不像一个改革开放的时代应有的状态。

藏:当代中国画最缺失的是什么？

李:缺失的东西太多了，一团乱麻，理不出头绪。

藏:你认为你的学术观点偏执吗？

李:当然偏执，偏执得厉害，因为不合时宜嘛，讲的话总要得罪这得罪那。我做不到左右逢源，也不愿隐藏观点，所以好多同行说我是偏执。要我说，我一点也不偏执，而是太温和了，太受人情世故制约了，说话吞吞吐吐的，那时的捷克总统说，我是一个捷克人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。那么，我是一个中国人，更没办法了。

藏:说说你的文学作品《作业》。

李:这个场合就不说了吧，因为谈小说创作很需要时间……

藏:你在四方美术馆做的顺利吗？

李:还行，不断地做一些展览。我们的新馆已经封顶，太精彩了，目前来看，是国内最漂亮的中型美术馆。新馆落成后，事情可能会多一点，毕竟这么好的一个馆，不办出点名堂说不过去啊。